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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(6/7)

一下,我觉到锁着我的所有手和有所松动,从三霸的间我看见了玻璃门外的动静,我的救星来了,是王小改和五癞,他们站在门外跟慧仙说着什么话,那个负责望风的青年已经转移到店堂内。对三霸说,肯定是那小铁梅去报信的,这小货,胆大!

治安小组和三霸他们在玻璃门边对峙,三霸说,王小改你们手里抓的什么东西,接力啊?别拿这来吓我,空他把我气得犯了心脏病,你说我能不能饶他?我来私了,你给我个面,等五分钟再来。王小改说,三霸你也给我个面,你要私了,千万别在这里,这里闹事情来是我的责任,换个地方,谁你的闲事谁是小狗。

两拨人堵着门谈判的时候,慧仙在外面喊老崔和小陈的名字,两个理发师都不敢答应,慧仙就要往理发店里闯,两个小青年上去截住了她,李庄老七嬉笑脸地说,小铁梅你小心啊,你袒护空,就得罪我们大哥了,你不让我们拆空的喇叭,我们就让你帮我们喇叭。一句下话把慧仙惹急了,她啪地打了李庄老七一个耳光,你们别以为我落到这一步,就由你们欺负了?欺负我的人还没有生来!我认得你们,现在让你们嚣张,明天我一个电话打给地区人武,让王长派人来,带枪来收拾你们!

他们对慧仙还算客气,慧仙终于从三霸他们的人墙里挤了来,抓起一把扫帚走近我,在我上打了一下,你自作自受啊,活该,还不爬起来?我挣扎了几下,散了架似的,怎么也爬不起来,慧仙的手伸过来,还是没法把我拽起来,一跺脚对着老崔小陈嚷起来,老崔小陈你们是不是人?都什么时候了,还在看闹?快过来帮帮忙,把他送去!

老崔和小陈把我送到了门边,趁着三霸他们队形混,我跑到理发店门外。李庄老七先追上来,朝我腰间踢了一脚,我躲闪不及,被他踢中了,另一个青年抓过理发店的剃须刀追来,拿剃须刀飞镖,朝我的脖飞,刀从我的耳边掠过去了。我跑到街上,听见三霸在我后大声叫喊,空我让你跑,岸上你能跑,上我看你往哪儿跑?我可记得你家的船,向船队七号船对不对?你回船上等着我!

4

我亡命地奔跑。

我惊魂未定,各个位都疼痛难忍,但我一直持在跑。恍惚中我觉得自己这样奔跑了很多年了。我从不练习跑步,可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在经历各各样的险情,必须拼命奔跑,不跑不行。奔跑途中我瞥见一个穿酱红衣的女人从杂货店的台阶上走下来,那个挑匀称的影在我的左前方忽隐忽现,从背后看酷似我母亲乔丽。我从街路的右侧跑到了左侧,仿佛一条垂死的鱼追逐最后一滴,我尾随着那个女人,突然烈地思念起我母亲来了。我拼命地逃跑,心里弱到了极,明明知我是在尾随一个母亲的幻影,但我仍然追不舍。我跑过杂货店,撞见一支排队买白田径鞋的队伍,队伍里混杂了几个青少年,他们好奇地看着我,目光都沉在我的下位,有个愣青冲队伍追逐我,嘴里喊,空,空,三霸给你上的什么课?三霸拆你的喇叭了?我哪儿顾得上跟他们纠缠,折返到街的右侧继续奔跑,我必须跑,不跑不行。经过一排宣传橱窗的时候,我瞥见了橱窗里“只生一个好”的计划生育宣传画,画上那个怀抱婴孩的年轻妇女再次让我想起了母亲乔丽,那张鲜艳而失真的面孔似乎临摹了我母亲的青年时代,一样灿烂的微笑,一样空的幸福,临摹得惟妙惟肖。我跑到街的右侧,街左侧母亲的幻影就消失了,我回一望,恍惚中看见我母亲的幻影在后面监视我,她躲在梧桐树的树荫下,用一只塑料拖鞋不停地拍打树,不成的儿呀,看着我什么?现在想起我来了?已经迟啦!

我从棉仓库边的小路穿去,下意识地折向码方向,一抬看见母亲的影现在小路上,她从仓库幽暗的门里闪来,举着拖鞋对我说,你往哪儿跑?别去船上,三霸他们会追来的。我挥手驱赶那个幻影,听见母亲的声音说,你还要撵我呢?这世上只有我会救你了,东亮你快回家去,回家去!我仓皇地停下了脚步,很奇怪,我停下脚步,母亲的幻影也消失了,她尖利的敦促和警告声也消失了。回家。我想回家。可是我的家在哪儿呢?我瘁,脑却很清醒,我的家在向船队的驳船上,我在油坊镇上没有家了,上船十三年,我在岸上早就没有家了。这么熟悉的街,这么熟悉的房屋,这么多的门和窗,都是别人的家,没有我的家。我无可去。在棉仓库附近踯躅了一会儿,正要朝路边的里钻,听见西北方向传来了学校放学的铃声,那铃声悠然回,让我回忆起了十三年前的放学之路,我恍恍惚惚地翻越了一大片堆放建筑垃圾的小山,我要回家去。这条通往工农街的捷径上缀满了我少年时期的足迹,时光在废墟中逆向淌,我在满地报废的铁油桶和货箱中间穿梭包抄,有时候小心翼翼,有时候健步如飞,也就是三五分钟过后,一条熟悉的小街豁然在目,我看见了工农街九号。看见了我十三年前的家。

掩映着油坊镇最幽静的心脏地区,工农街名不副实,街上的普通居民都已搬迁,只剩下了之家,街停放的一辆吉普车一辆上海牌小轿车显示了这地段的贵,石路刚刚铺上了沥青,所有人家门扉闭,掩映在梧桐树的荫里,显得门第森严。工农街九号的房院墙几经翻修,清除了鸟窝。斩掉了瓦檐草,崭新的红瓦和雪白的院墙在暮中闪着洁净而温的光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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